第081回 真愚昧惨陷官刑 假聪明贻讥外族
进来,这是我们相好的知己话;若是别人,他想来入股,兄弟还不答应,留着等自己相好来呢。’重庆道道:‘说了半天,到底是甚么公司?甚么事业?’那位观察道:‘这是一个提煤油的公司。大凡人家点洋灯用的煤油,都是外国来的,运到川里来,要卖到七十多文一斤。我到外国去办了机器来,在煤里面提取煤油,每一百斤煤,最少要提到五十斤油。我此刻收煤,最贵的是三百文一担,三百文作二钱五分银子算,可以提出五十斤油;趸卖出去,算他四十文一斤,这四十文算他三分二厘银子。照这样算起来,二钱五分银子的本钱,要卖到一两六钱银子,便是赚了一两三钱五分,每担油要赚到二两七钱。办了上等机器来,每天可以出五千担油,便是每天要赚到一万三千五百两;一年三百六十天,要有到四百八十六万的好处。内中提一百万报效国家,公司里还有三百八十六万。老公祖想想看,这不是富国富家,都在此一举么!所以别人的公司招股分,是各处登告白,散传单,惟恐别人不知;兄弟这个公司,却是惟恐别人知道,以便自己相好的亲戚朋友,多附几股。倘使老公祖不是自己人,兄弟也绝不肯说的。’重庆道听了他一番高论,也莫名其妙,又谈了几句别的话,就别去了。
“回到衙门里,暗想这等本轻利重的生意,怪不得他一向秘而不宣。他今日既然直言相告,不免附他几股,将来和他利益均沾,岂不是好。并且领事那里,也不必和他说穿,因为这等大利所在,外国人每每要来沾手,不如瞒他几时,等公司开了出来,那时候他要沾手也来不及了。定了主意,便先不回领事的信,等那位观察来回拜时,当面订定,附了五千两的股分。某观察收了银子,立刻填给收条,那收条上注明,俟公司开办日,凭条例换股票,每年官息八厘,以收到股银日起息云云。某观察更说了多少天花乱坠的话,说得那重庆道越发入了道儿。那领事来问了几次回信,只推说事忙不曾去问得。
“俄延了一个多月,那煤越发贵了,领事不能再耐,又亲自去拜重庆道。此时重庆道没得好推挡了,只得从实告诉,说:‘是某观察招了股分,集成公司,收买这些煤,是要拿来提取煤油的。’领事愕然道:‘甚么煤油?’重庆道道:‘就是点洋灯的煤油。’领事听了,希奇的了不得,问道:‘不知某观察的这个提油新法,是那一国人,那一个发明的?用的是那一国、那一个厂家的机器?倒要请教请教。’重庆道道:‘这个本道也不甚了了。贵领事既然问到这一层,本道再向某观察问明白,或者他的机器没有买定,本道叫他向贵国厂家购买也使得。’领事摇头道:“敝国没有这种厂家,也没有这种机器。还是费心贵道台去问问某观察,是从那一国得来的新法子,好叫本领事也长长见识。’重庆道到了此时,才有点惊讶,问道:‘照贵领事那么说,贵国用的煤油,不是在煤里提出来的么?’领事道:‘岂但敝国,就是欧、美各国,都没有提油之说。所有的煤油,都是开矿开出来的,煤里面那里提得出油来!’重庆道大惊道:‘照那么说,他简直在那里胡闹了!’领事冷笑道:‘本领事久闻这位某观察,是曾经某制军保举过他“留心时务,学贯中西”的,只怕是某观察自己研究出来的,也未可知。’说罢,便辞了去。
“重庆道便忙忙传伺候,出门去拜某观察。偏偏某观察也拜客去了,重庆道只得留下话来,说有要紧事商量,回来时务必请到我衙门里去谈谈。直到了第二天,某观察才去拜重庆道。重庆道一见了他,也不暇多叙寒暄,便把领事的一番话述了出来。某观察听了,不觉张嘴挢舌。”
正是:忽从天外开奇想,要向玄中夺化机。未知他那提煤油的妙法,到底在那里研究出来的,且待下回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