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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

    “一直是内陆风,皮埃尔先生。到了海里,我们会有好风。”

    “好吧!老爷子!启航。”

    他们升起了前桅帆,起锚;自由了的船开始在港内平静的水面上缓缓航向防波堤。从大街上下来的微风吹到帆顶上,轻微得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珍珠号像是靠自己的生命力,靠船的生命力变活跃了,被隐藏在它里面的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动了。皮埃尔掌着舵,牙齿里叼着雪茄,腿伸直搁在板子上,在炫目的太阳光下半闭着眼,看着船航过对面防波堤的涂满柏油的大木方桩。

    当他们过了庇护他们的防波堤的北端,进到大海的时候,微风变得更凉了,它吹到医生的手上、脸上,像有点发凉的抚摸;吹到胸膛上时,他长嘘了一口气,为的是畅怀将凉风吸进去。被风鼓圆了的褐帆推着珍珠号倾侧的船身,更轻捷地航进。

    让-巴立刻升起三角帆,鼓满了的风帆张得像翼膀一样。他接着跨了两大步走到船尾,打开了尾帆,将它系在桅杆上。

    于是正在全速前进的船,在它突然倾侧的船舷上发出了一阵潺潺轻快的水声。这水沸腾着消逝了。

    船头像架疯了的犁铧的梨头,劈开了海水,激起了水浪,柔顺的白色泡沫拱成圆弧,又像田里正耕过的沉重的棕色泥土一样坍塌下去。

    浪头短促而密集,每个浪头都使珍珠号迎来一次震撼,它从三角帆的头部一直震动到皮埃尔手中战栗的舵把上。当风刮得更强劲的那几秒钟里,浪花飞溅到了船舷上,像要扑进船里去似的。一条利物浦烧煤的汽船锚在那儿等潮。他们从这条船的船尾转过来。一条又一条地拜访停着的船,以后又航向更远一点去看展现在眼前的海岬。

    皮埃尔心平意静,舒畅满意地在水面上逍遥了三小时。水面漪澜起伏,这条由他控制的木帆船像一条迅速驯服的牲口;他手指一压,就照他的心意变化往来。

    他沉思,像人们在马背或者在船桥上沉思那样,设想他的似锦前程和生活于才智之中的美妙。明天他就将向他弟弟借一千五百法郎缴纳三个月的房租,立刻在弗朗索瓦大街一号的讲究套房里安置好。

    水手忽然说:

    “雾来了,皮埃尔先生,该回去了。”

    他抬起眼来,看见北边有一片灰——、飘飘忽忽的阴影正遮天压海向他奔驶过来,像从天上掉下了一片乌云。

    他掉转船头,顺风朝防波堤走,在后面追着的雾眼看快赶上他们。当赶上了珍珠号的时候,它将船裹进了它难以捉摸的厚度里,一阵寒襟传遍了皮埃尔的四肢;一种烟味和霉味,一种说不出的海雾的气味逼得他闭上了嘴想尽力不尝这种冰凉潮湿的黑云味道。当船回到了它在港里的习惯位置时,整个儿城市都裹进了这种蒙蒙水气里,它不是一滴滴下来的,却像雨一样湿,从屋上淌下来,马路上水流得像河一样。

    手脚发冻的皮埃尔赶快回到家里,扑到了床上,打算一直睡到晚饭。

    当他在餐厅里出现时,他母亲正对让说:

    “走廊该极吸引人。我们在那儿摆上花。你将来会看到我照拂它们,更新它们。到你开宴会时,那会看上去像仙境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医生问道。

    “我刚为你的弟弟租下了一套讲究的套房。一家新发现的,一个在两条路上的夹层。它有两间客厅,一个玻璃走廊,还有一间圆形的餐厅;对一个单身汉是漂亮透了。”

    皮埃尔脸色都白了。一阵恼怒揪心。他说:

    “位置在哪里?这房子?”

    “弗朗索瓦大街一号。”

    他坐了下来,已经是无可怀疑的了,弄得他这样恼火,他简直想叫:“这太过甚了!万事都只为了他!”

    他的母亲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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