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我发现这个女子酷似我的情妇时,我那病态的脑子被一种丑恶的、无法抗拒的念头所攫住,于是我便立即把它付诸行动。
在我们恋爱之初,我的情妇有时候会出其不意地跑来看我。这时候,我的小房间里就像是过节似的。鲜花有了,壁炉里升起了旺火,我忙着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床也装扮得像喜床一般,以迎我的心上人。我常常看着她坐在镜前长沙发上,我静静地欣赏着她,一连几个钟头,我俩谁也不说话,只有两颗心在交谈。我定睛凝视着她,觉得她就像是玛帕仙女一样,能把我在其中哭了不知多少次的这间孤寂冷清的小屋变成天堂。她就坐在那儿,在所有那些书籍中间,在所有那些散乱的衣服中间,在所有那些破烂家具中间,在这凄凉的四面墙壁之间。但在这寒怆潦倒的环境中,她在慢慢地闪烁出光芒!
自从我失去了她之后,这些回忆便紧缠住我不放,使我夜不能寐。我的书籍、我的墙壁都在跟我谈起她,这使我简直受不了了。我不敢靠近床,只好跑到街上。当我不趴在床上哭泣的时候,我对床怕得要命。
于是,我把那姑娘带回我那小屋,我让她背对着我坐下。我让她半裸着身子。然后,我在她身边把屋子收拾一番,就像从前收拾屋子迎接我的情妇那样。我把那两把扶手椅放在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曾放过的地方。
一般来说,在我们所有的幸福回忆中,有某一个回忆是占着主要位置的,譬如,有这么一天,这么一个钟头是比其他的日子、时刻更加幸福的,或者,即便并非如此,那它也是幸福的典型代表和不可磨灭的范例。在所有这一切之中,有这么一个时刻来到了,那么人们就会像洛普-德-维加喜剧中的泰奥多尔一样地嚷叫起来:“幸运女神啊!放一根金针在你的轮子上卡住它吧。”
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我生起了一炉旺火,然后盘腿而坐,开始沉醉在一种无尽的绝望之中。我沉入心灵深处,以便深切体味心的绞痛。这时候,我脑子里在低吟着蒂罗尔一支山歌小调,那是我的情妇经常唱的一支歌:
昔日,我冰肌玉肤,
如花似玉;
可今朝,我纵欲过度,
香消玉殒。
我在我心的荒漠中倾听着这支凄凉歌曲的回声。
我说道:“这就是人的幸福;这就是我亲爱的天堂;这就是我的玛帕仙女,她是个马路天使。我的情妇并没好到哪里去。这就是人们喝过神的甘露之后在杯底所发现的东西;这就是爱情的尸骸。”
那个可怜的女子听见我唱,自己也唱了起来。我听了她的歌声,脸色如死人一般苍白,因为从这个酷似我情妇的女子口中发出的这沙哑而难听的声音,使我觉得它就像是我所感受的一切的一个象征。这是淫荡本身在她这个正值青春花季的女子的喉咙中作怪。我觉得我情妇在背弃我之后,也该是这么个嗓音。我记起了浮士德,他在布罗报与一位年轻的裸体女巫跳舞时,突然看到一只红老鼠从女巫嘴里蹲了出来。
“别唱了。”我冲她吼道。我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她笑吟吟地坐在我的床上,我在她身旁躺了下去,宛如我的墓地上我自己的一个雕像。
我请求你们,本世纪的人们,你们在此时此刻,正在寻欢作乐,跑舞场,奔剧院,而且,今天晚上,在你们睡觉的时候,为了尽快人睡,将读点老伏尔泰的陈词滥调的亵渎神明的文章,读点保尔一路易-库里埃的很有道理的调侃文章,读点我们议会某委员会的什么经济演说词,总之,你们将通过你们的某个毛孔呼吸到理性这朵巨大的睡莲种在我们的城市心脏中的那冷香。我请求你们,万一这本无名之作落到你们的手中,请勿高傲地不屑地一笑置之,请勿把肩膀耸得太高;也别过于自信地认为我在悲叹一种主观臆断的世纪病;不要认为人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