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对于放浪形骸的人来说,苦中作乐后的一种萎靡不振,懒散情倦是很自然的。这是一种随心所欲的生活,并非根据身体的需要,而是全凭心血来潮,而且身体还必须时刻服从于思想的支配。年轻和意志力是能应付过度的性欲,但是,久而久之,人被掏空了,想要恢复体力,却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人仍旧还不死心。
当这种人眼看着自己周围昨天还在引诱他的所有一切都还在的时候,却感到无力去享受了,只好对之报之以厌倦的一笑。还得说明,那些昨天激起他情欲的同样对象,他并不是头脑冷静地去消受的。放荡于所喜爱的一切,都是他狂乱地去攫取的。他的生活像是在发烧。他的器官为了享乐,不得不整夜地让烈酒和妓女来刺激。在他厌倦情懒的日子里,面对诱惑,他比别人更加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为了抵挡诱惑,他只得求助于自尊心,认为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对之嗤之以鼻。正因为如此,他对他一生的所有盛筵都唾弃痛斥,而在饥渴难耐和聊以自慰之中,一种平静的虚荣心把他引向死亡。
尽管我已不再是个放荡于,但有时候身子会突然使我记起我曾经是个放荡的人。显然,在这之前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罢了。在父亲之死引起的悲痛面前,一开始,一切都沉静下来了。一次激烈的爱情又随之到来。只要我处于孤独之中,烦恼就不是斗争的对象。忧伤或快乐,犹如天气的变化,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如同从淡蓝的血管中抽取出来的血液中所含的那半金属的锌,在接近生铜质的时候,它就会喷射出一种太阳的光,而布里吉特的吻也如此这般地逐渐唤醒我心中埋藏着的东西。一旦我呆在她的面前,我便看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有些日子里,一大清早我便感觉到自己思绪极其蹊跷,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无缘无故地醒来,犹如一个因头一天晚上豪饮大嚼而精疲力竭的人一样。对外界的所有的感觉都要引起我一种难以忍受的疲惫,所有熟悉和习惯的事都使我感到厌恶,感到不耐烦。如果我开口说话,那是为了嘲讽别人,或讥讽自己的所思所想。于是,我躺在沙发上,而且,由于懒得动弹,我毫不客气地把我们头一天说好的散步溜达计划全都推翻了。我设想在记忆之中去寻找我快乐时刻里所认为是最好的东西,和对我亲爱的情人的最诚挚的感情,可是,我却只有在我的讽刺性的玩笑破坏和毒害了我的那些美好日子的记忆的时候,我才感到心满意足。“您就不能给我丢掉这些东西吗?”布里吉特忧伤地问我,“如果在您的身上有两个如此不同的人存在,当坏的那一个抬头的时候,您会索性连好的那一个也给忘掉?”
布里吉特对我的这些不知好歹的言行表现得很有耐性,这既让我高兴又让我觉得羞愧。一个自己受苦的人却也想让自己所爱的人也痛苦难受,这真是咄咄怪事!人要是自己管不了自己,难道这不是病人膏育了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眼见一个男人刚刚离开自己的怀抱,由于不可原谅的怪撤,转眼便对最神圣、最神秘之夜大加嘲讽,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酷无情的吗?然而,她并没有躲避我,她仍呆在我的身边,弯着腰在刺绣,厕我则是狗脾气大发作,对爱情横加指责,用我那张刚被她的亲吻润湿的臭嘴胡说八道,大放厥词。
在这些日子里,我一反常态,饶有兴味地谈论着巴黎,把我那放荡的生活描绘得美不胜言。“您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女,’俄笑着对布里吉特说道,“您并不懂得生活。只有无忧无虑、只知做爱而不相信有爱情的人才懂得什么是生活。”这岂不是在说我自己也不相信有爱情吗?
‘哪好呀!”布里吉特回答我说,“您就教我如何让您永远喜欢我好了。我也许同您所怀念的那些情妇一样漂亮吧。如果说我没有她们的那种才智按她们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