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菩萨蛮(下)
姚平康好笑地讥讽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旦夕都在西贼的威慑下!”
“官道上纵然没有官兵往来,西贼有胆量公然袭击吗?”李寇道,“这里地形易守难攻,离城不过二十余里,只在这里驻守三五十人,纵然西贼三百人来犯……”
姚平康大笑,而后正色道:“你莫要小瞧了西贼精锐,休说二三百人,便是五十骑,厢兵五百人也抵挡不得。”
不过他也叫军卒不烧铁鞭寺。
他道:“不定能等到几个找死的。”
下山时,李寇只看近处便有森然瞋目的饿狼。
这畜生在古代可多的很。
这时,朱文悄然拉他一下,努嘴让他瞧那王小乙。
那是个机敏人,他竟舍弃了向上司求献琉璃盏的想法。
王小乙跟在折彦质身后,折彦质倒也不嫌弃他,略微温和与他说话,只看王小乙飞快往他怀里塞物件儿,想是那玻璃杯抑或塑料杯,折彦质脚下停了片刻。
李寇不再管它,拉了下朱文要他快走。
山下有军马十数匹,都是矮小的挽马。
倒是有几匹骡马看着很是高大。
骡马驮着些物料,又拉着几辆大车。
有三五个军卒在车马旁边照看,骡马在一排柳树上蹭着痒。
朱文叹道:“看这里的地形,当是西去第二个十里长亭,多少行人,都是在这山间分别的。”
李寇原本并未说话,朱文却叹了一句“旧时风俗如今已不复见矣”,他是个文人,口中叹一句“唐时柳,唐时柳,中间几个说不休。说不休,说不休,却道欲说时又休。”
他叹道:“洒家与那兄弟分别时华州的柳树正嫩哩。”
李寇顺手扯住一枝柳条,本要扯下,不了春来柳树也有了力道,他一撤竟未扯下,再要扯时,忽然想起文青的小妹与钢铁直男小弟送他远赴滨海读书时,他取笑小妹:“怎么不学古人折柳送我一下啊”,小妹正读高中,十足的一个文艺少年,小嘴巴竟念了一首词,他至今还记着。
李寇停下脚步扯着那柳枝,长叹一声念道:“无情最是亭畔柳,长条折尽还依旧,木叶下平湖,雁来书有无?雁无书尚可,妙语凭谁和?风雪断肠时,小山生桑枝。”
他并不知这是南宋词人辛弃疾的作品,也未曾查阅过,只当小妹文青属性大作,把唐宋的名词背了一遍。
他又感慨说:“这古人最是多情,有事让人觉着啰嗦,有时又只一首词,把人的肠肠肚肚都勾去了。”
不料朱文凝眉苦思半晌,却拍手赞道:“大郎的家学是渊源的,这一首词不错,”他徐徐吟道,“风雪断肠时,小山生桑枝,这才叫‘何人不起故园情’哪,好,真是好词!”
李寇瞠目结舌,这词好不好与我何干?
他待要辩解,那折彦质已拍手赞道:“这一首《菩萨蛮》好,好的很!”
他转身上来,走到李寇身后站着,口中却揶揄道:“只是你这少年人,枪法通神,杀贼如饮水,真是一个横行百步,贼血溅三尺的人,口中却悲春伤秋,又是‘无情最是亭畔柳’,又是‘风雪断肠时’,这位面大煞风景,颇有金刚赶考之嫌哪!”
原来这首词叫《菩萨蛮》吗?
李寇又要辩解,这不是他的本事,他也听小妹说,古人诗词应和,那是要凭真本事的,会抄一两首诗词算不得本事,反而要教人家耻笑。
可那折彦质又笑道:“不过这《菩萨蛮》的韵律嘛,倒是可以翻覆用来,你这厮,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菩萨蛮,洒家看你,倒是一个蛮菩萨!”
李寇奇道:“怎解?”
“杀贼如麻心狠手毒了,然则一枪毙命并不教敌手痛苦,倒也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