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食
来也不必提这样早……还是,随遇而安罢。”
晏纾向来把父亲提倡的‘随遇而安’奉作言行准则,便露着笑容连连点头。
苏氏摸不透女儿的想法,同样也摸不透丈夫的想法,只将心比心,当他与自己一样舍不得女儿出嫁,将就着模糊过去。
说说笑笑之间,晏荣入厅提醒晏纾该去上朝了。
众人都起了身,苏氏从姜妈妈手里接过官帽替夫君戴上,又为他披上玄青色的鹤氅。
晏忆之将自己的鹤氅披好,又戴上兜帽,粉扑扑的嫩脸被雪白的绒毛衬托地很是可爱,她笑嘻嘻挎着父亲的胳膊肘与他一道走了出去。
晏荣掀开膳厅的帘笼,二人刚迈出膳厅,一股冷风就迎面扑了过来,将暖暖的热乎劲儿吹散了些。
晏忆之挎着父亲走在前头,晏荣在后头跟着,三人穿过抄手游廊,一径从二门走到了晏府大门外。待命李平早就套好了翠幄青绸车等候,晏纾一面由晏忆之扶着,一面脚踏上马杌子上了马车,待坐定后,撩开车帘,朝女儿说道:“天寒地冻,快回去睡个囫囵觉吧。”说着催促晏荣启程。
晏忆之笑道:“我等爹爹走后再进去。”
晏纾听了也就放下了帘子。
随着晏荣朗喝一声,载着晏纾的车厢晃晃悠悠向前行去,马蹄声咔哒咔哒,显得空巷更加岑寂,晏忆之等在晏府大门口,直到马车拐入街角没了踪迹,这才抬了头去看天,不过五更的时辰,天色灰蒙蒙中透着微微的曦光,在膳厅炭盆烘烤下焐出的热温已经散地差不多,这一会,只能仅凭着自己的体热保持。
忆之往鹤氅里缩了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每一日都要四更时起,五更上朝去,只是这一点,就叫晏忆之觉得做大官也没什么好的。她把这样的念头嘀咕出了声,身旁的待命李平却道:“那姑娘是没见识过卖朝食的人,他们三更天就要起,淘洗食材,生火支摊,等到四更天,商市的人也来了。”
“商市的人起这样早做什么,这会又没有游人的生意做,难道这些上朝的官员会光顾?”
“自然没有生意做,不过是抢占摊位罢了。”
晏忆之在心里掂量了掂量,道:“李平,你吃了没有,不如我们去早市看看吧。”
李平道:“在大官人起来前,我们就吃过了。姑娘,你不是陪着大官人一起用过朝食了吗?”
晏忆之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道:“没呢,厨房照旧没准备我的朝食,我就吃了几口炊饼,这会正觉得胃里没着没落。”
李平道:“今天的朝食是蝌蚪粉,用面粉和水调成面糊糊,端到锅边,舀到甑里,用手一压,那稀面糊就从甑底的窟窿眼里吧嗒吧嗒往沸水里掉,也就滚上两滚,捞出来淋上调好的酱汁便是了,当时为何不叫周二叔为你多做一碗,又是什么麻烦事。”
晏忆之本就觉得腹中饥渴,叫李平这般生动地描述了一番,更觉火烧火燎般地折磨,她斜睐了李平一眼,没好气道:“你知道什么,周二叔做完朝食,紧赶着就要去采办今日份的食材,平时在院里就总听见他大呼小叫着去晚了,又没能买到好菜。今天日子特殊,几位哥哥在贡院捱了三天,可得吃好。”又觉着解释地费劲,不由柳眉倒竖,双眼圆瞪,摆出气呼呼的脸谱,说道:“你倒是去不去。”
李平连忙同小鸡啄米似的一面点头,一面发出一叠声去去去。
往常的这个时辰,晏忆之都还在被窝里酣睡,今日一见才知稀罕。这一路走来,门桥市井皆有人影在忙忙碌碌。生肉作坊将一只只宰杀好的猪、羊往板上罗列,有入城卖麦面的农户人家,用太平车或驴马驮着,在道衢上行走。
又正逢上元节,各家门前都悬挂着精美的花灯,各色彩带悬空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