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跑而去。屋内,柯碧舟被打得晕头转向,耳管里”嘤嘤嗡嗡”直闹腾,他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凝神定睛地望着小方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三角刮刀,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快拿上刀啊””侠客”又催促一声。柯碧舟抬起头,使足全身力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他那深陷的两眼从”侠客”蓄着鬓脚的脸上,慢慢地移到”黑皮”肖永川脸上,他的目光和”小偷”的眼神刚一相遇,便张了张嘴,嗓音低沉干哑地说:”我我是为你们好”滚你娘的草包””侠客”勃然大怒,他把手中的菜刀往屋角落里使劲一扔,抢过小方桌上的三角刮刀,恣意妄为地叫道:”你不来拼,老子也饶不了你”说着,这家伙举起三角刮刀,朝着柯碧舟恶狠狠地扑了上来。他一刀朝着柯碧舟脸上刮去,柯碧舟把头一偏,让过了刮刀。”侠客”恼羞成怒,平拿刮刀,对准柯碧舟的胸口直刺而来。”黑皮”肖永川一把抓住了”侠客”的衣袖,局促不安地说:”不要放他的血当心自己的命呀。”说着,夺下了”侠客”手中的刮刀。谁知柯碧舟贴墙站着,竟然纹丝儿不动,听到这句话,他反而疯了一般叫了起来:”让他杀死我吧,杀死我吧,我不要活了”那绝望的声气,叫肖永川心头都发起抖来。”侠客”哪顾得上柯碧舟的厉声惨叫,他挣脱肖永川的双手,粗野地骂道:”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啊老子就是来报仇的就是要打你揍你教训你”一边骂,”侠客”一边打。他双手一会儿抡拳,一会儿放开巴掌,照准柯碧舟头上、脸上,狠狠地一顿毒打。柯碧舟惊恐万状的脸上顷刻间便现出了青紫青紫的伤痕,脸颊上也像发酵馒头样肿了起来。他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狠揍,又一次摔倒在地。在这同时,王连发深一脚浅一脚地扑进大队主任左定法家院坝,跳上台阶,猛地推开了他家的门,神色惊慌、气喘不定地叫着:”左主任,快,快去救柯碧舟快叫民兵啊。”长着一张方正的黑脸盘,肥胖得像头拱槽猪一样的左定法,正双手插在袖筒里,屈膝坐在烧得火头正旺的北京铁炉子边烤着,看见了王连发,一个家庭出身介于资本家和高级职员之间的上海知青闯了进来,浓眉头皱了一皱,不紧不慢地问:”出了什么事呀小王。”王连发急得声音也变了调:”一群流氓正在毒打柯碧舟呢,你快叫人赶去吧””啊,”左定法这才听明白,他舒展开双眉说,”流氓打柯碧舟嘛,没什么奇怪的,那是坏人打坏人,我们不管他。小王,你可不要去夹在里头。来,坐炉子边烤烤火吧”王连发惊得嘴巴也闭不拢了,他像不认识似的瞪着左定法,讷讷地申辩说:”柯碧舟劳动积极,不是坏人啊””他不是坏人谁是坏人嗯”左定法不待王连发说完,黑脸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头,严厉地说,”反革命的儿子、内控知青,还不是坏人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档案材料,我都去县知青办看过。”王连发瞠目结舌地望着左定法,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了。他在心里暗忖:照他这么说,柯碧舟被打死,也是活该啰这风雪黑夜,集体户又远离寨子,哪个知道流氓们在打柯碧舟啊。他想到了住在湖边管小船的邵大山,一个秉性耿直的倔老头子,贫协主任,也顾不得和左定法打声招呼,返身走出左主任家的砖瓦房,向湖边急匆匆跑去。王连发穿过寨路,在一片狗吠声中,跑出寨子,冲到湖边那幢砖木结构的屋子跟前时,集体户里的柯碧舟已被打得”合扑”躺在地上,一声声哼着、呻吟着,话也说不完全了。”够了,今天就教训你到这儿””侠客”打累了,伸脚在柯碧舟屁股上蹬了两下,恫吓着道,”你要敢报告,我们再来收拾你””没那么便宜,”满脸粉刺的”强盗”把脸向肖永川一转,说,”还要叫他赔偿损失,”黑皮”,我们把这小贼的”窑堂”撬了”撬窑堂”公开或偷偷地撬开人家房门、箱子,拿走人家的衣物财产。流氓叫”撬窑堂”。”肖永川喜孜孜地说:”对了,这家伙平时穷得没啥油水,前几天刚分红,他做了三百多劳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