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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花软玉弄眠床16
时回神了,绳子虽然断了,但还缠绕在周幼权身上,她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飞一样扑过去,急速拽住绳子两头,堪堪又把人给绑住了,这次是绑到了床腿上,尤其把双手钳制的死死的。</p>

    周幼权毕竟是个重伤患者,否则以她的气力定不能得手。</p>

    接下去的几日,周幼权就在地上靠着床腿度过了,月儿侥幸绑住了他,但她究竟力短,撑死也无法将他扶上床。</p>

    好在地上有羊毛地毯,久坐也不至于受寒,且他坐着也不影响进食和用药。</p>

    叁天之后的清晨,疼痛终于变得可以忍受了,仿佛大烟鬼戒烟,最难熬的那一阵子过去了。这时候的周幼权,真真庆幸自己没有寻死成功,否则哪能看到纱幔里漫进来的晨曦,还有雪白一团的小姑娘、雪白一团的大猫。</p>

    “侬醒啦?”月儿夜里洗了澡,没那么狼狈了,但枕着胳臂盹了一夜,此时头发松蓬蓬的不成个模样,叵耐自己看不见,只顾着惊喜地看着总算睁开眼的周幼权。</p>

    他很好看,这是月儿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睁眼,像租界里那些混过血的洋少爷。</p>

    “哎,侬真好看呢?猫,猫,侬做什么!不许那样子!”</p>

    猫于是恼着一张猫脸走开了,卧到门口去生气。</p>

    “它没有名字吗?”周幼权竟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很虚弱,但也清晰可闻。</p>

    他这几天虽然意识不稳,但每天都能听到她呵斥猫,且每次都是那句‘猫,猫,侬做什么!不许那样子!’</p>

    “它的名字就叫猫……”月儿说着,又觉得这话别扭,哪个猫不叫猫?</p>

    这猫是四爷的,四爷还有一只德国黑背,名字叫‘狗’!她初到小公馆时,本来不知道白猫和黑背叫这俩名字,还特特给它俩取名‘雪莲’和‘威武’,但它俩懵懵,唤岔了气也不懂得是在唤它俩,非得唤它‘猫’或‘狗’,才能晓得是在唤它们。</p>

    原来四爷习惯了特务机关那一套,做什么都机警,认为猫和狗也不能具有标志性,所以就取了这种毫无标志性的名字!</p>

    “它很通人性吗?好像它在生气。”周幼权是着实好起来了,这第二句话就更加阳光了。</p>

    白猫最近确实天天在生气,恼着一张猫脸跟谁欠它两百现大洋一般。它本是个嫌贫爱富的,跟着月儿连吃四天大白饼,跑又跑不掉,白日被一根绸带拴着,夜里被她牢牢标在怀里,不给吃好的,还不准它捕鼠,因她见天要抱它,吃了耗子嫌腌臜。饿也就罢了,叫都不让叫,她怕给外面晓得这里有人,大气都不许出,稍微叫上几声,还要受她的捶楚。</p>

    如此光景,怎能不恼!</p>

    “它脾气不好,随它的主子啦。”</p>

    “你不是它的主子么?”</p>

    “……”月儿停顿了一下,说:“勿是。”</p>

    又说:“侬终于好起来了,侬要相信,侬一天会比一天好,喝水伐?”</p>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轻轻两下叩门声,她和周幼权同时一惊,院门并没有被开启的声音,院子里也没有听到脚踪声,如何就有人走到卧房门口了呢?</p>

    她吓怕极了,最近的日子过得当真是一惊一乍,但现在屋里俩人中,能指望的,也只有她了,她必须面对。</p>

    她示意周幼权别出声,她去包袱里拿出那只匕首,然后蹑足走到门口侧听。</p>

    “朱珠小姐,我是阮先生派来的。”</p>

    月儿不敢则声,害怕有诈,但朱珠这个名字并未对阮生他们之外的人说过,仿佛也不会是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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