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迟疑着，低声答应。</p>

    “走吧。”</p>

    帝后如来时般携手而出，只是王皇后脚步稍显凌乱，而皇帝一步步将她拉出燕集堂。</p>

    在出门前，皇帝回头看了一眼闲云与冉云，示意王蕴。</p>

    黄梓瑕站在李舒白的身后，在这样一个案件真相大白却又悄无声息结束时，感觉到了淡淡的悲哀与莫名的惆怅。</p>

    李舒白回头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p>

    黄梓瑕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走出燕集堂。</p>

    在经过王蕴的身边时，她听到王蕴的声音，低若不闻地在她的耳边响起：“为什么？”</p>

    她心口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他。</p>

    一直温润和煦，如行春风的王蕴，此时却用一双极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她。</p>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一字一句地问：“我们王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如此逼我？”</p>

    在他目光的逼视下，黄梓瑕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片冰凉。</p>

    但她只能咬了咬牙，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公道天理，自在人心。无论死去的人是歌女，还是乞丐，无论凶手是帝王，还是将相，我只求说得出自己查明的真相，对得起自己的心。”</p>

    说完，她狠狠转过头，逃也似地出了门。</p>

    然而，就在逃离的那一刻，她才忽然醒悟，所谓的一而再，再而三，指的是什么？https://www.xiaranxue.com</P></p>

    难道，算上的，是她之前不愿意嫁给他，以至于让他沦为京中笑柄的那一桩？</p>

    她顿觉心惊，后背有薄薄一层冷汗渗出来。但随即，她又立即否决了这个念头——她曾让王蕴如此蒙羞，若他觉察自己是黄梓瑕，必定早已揭露自己的真面目，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到现在？</p>

    就算他真的已经认出，但有李舒白在，他未必敢强硬揭穿她。</p>

    何况，就算他真的认出，那又怎么样。她很快便要离开京城去蜀地，到时查明家人的真相之后，她能不能回来，也是难说。</p>

    无论如何，在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就是了——而如今，这样的心力交瘁中，她实在无力顾得上这个。</p>

    王家大门口已经传来喧哗，那是锦奴的尸体，按照原来的计划，依然被运送往琅琊王家祖坟，风光大葬。</p>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伫立在门口高大的柏树下，望着那一具黑漆棺木，出神许久。</p>

    李舒白回头看她，问：“怎么了？”</p>

    她沉默许久，才静静地说：“我在想锦奴。”</p>

    她五岁时，在街头冻饿欲死。风吹起梅挽致的车帘，她一眼看到了锦奴那双手，于是将她抱回了家。她说，锦奴，上天生你这双手，就是为了弹琵琶。</p>

    她二十岁时，在长安大明宫，用她送给她的琵琶，弹一阙她教她的曲子。而她赐给她一盒松香粉，从她那一双手渗入的毒，结束了她被梅挽致多延续了十五年的生命。</p>

    黄梓瑕伫立在树下，轻声问：“这样的结局，算不算……是没有结局？”</p>

    “谁说没有？让凶手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从此之后永远生活在噩梦之中，也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李舒白说着，又摇头说，“不过，她当初既然能将幼小的女儿从身边抛开，这回，也必定能将她从心上抛开。一个能在宫廷中活得这么好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