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鸦雀无声，只听见旗子被风吹响的声音。</p>

    等了一小会，远处的雪地里冒出几个小黑点，慢慢显出马车的轮廓。</p>

    马车停在景烨面前不远处，车夫掀开厚厚布帘，将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扶下车。</p>

    老人面容慈和，神情温厚，虽说年迈，但与顾泓相似的笑影，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p>

    百官中已有人叫出声来：“顾老！”</p>

    顾老丞相稳稳地向前几步，拂衣欲跪：“臣顾杉，参见陛下。”</p>

    “丞相快起。”景烨忙放下手炉上前扶起他，”丞相是当年皇祖母的至交，就是朕的长辈，实不必行此大礼。”</p>

    顾老起身道：“礼不可废。”说着侧身道：“这是小儿顾沄。”</p>

    顾沄单膝跪地道：“参见陛下。”</p>

    景烨打量了他一眼。顾沄眉目更像顾老丞相些，却少几分翩然风姿，多几分尘俗随性。</p>

    景烨笑道：“平身。朕在宫里设了小宴，为丞相接风洗尘。”</p>

    顾老丞相拱手道：“谢陛下。”</p>

    随行的宫人将父子俩带到已备好的车驾中，顾家的仆从都跟着上了随行的马车。</p>

    侍卫跑到顾沄身边，耳语了些什么，顾沄眉毛一跳，上车与顾老丞对坐，道：“父亲，湄儿跟着来了。”</p>

    顾老“嗯”了一声道：“就你母亲那个样，我也不指望她管得住她。人在哪儿？”</p>

    “说是一直跟在我们后头，被侍卫发现之后。”顾沄忍不住笑，“就不知跑哪儿去了。”</p>

    顾老慢慢道：“那就一定还在这，多半藏在那几个丫鬟车里，罢了，随她去。”</p>

    两人的车后，仆妇坐的马车里，顾湄挤在几个丫鬟之间，指头贴着嘴唇：“嘘，嘘……”</p>

    丫鬟道：“小姐，你私自跑出来，老爷会生气的。”</p>

    顾湄笑嘻嘻道：“叫他生气的多着呢，不差这一件。”</p>

    她素来是纵性随时，跟两个四处游历的兄长学了一身江湖习气，常常爱跟丫鬟们玩笑取乐，故此女孩们对她也不避讳，纷纷笑道：“小姐为了陆公子真豁出去了。”</p>

    顾湄俏脸一红，挥手道：“谁为了他跑这么老远，我就是想来京城看看……”</p>

    丫鬟们哄笑作一团。</p>

    “顺便……看看他。”顾湄有点尴尬，干脆道：“我还想瞧瞧，甚么样的人，能让陆白藏甩下那一堆烂桃花从了良。”</p>

    顾泓随景烨出了宫，却没去城外，而是停在城中一家酒馆前。</p>

    这里的位置选得极好，酒馆后头就是前人留下的一大片梅林，初冬尚无梅花开放，但枝头积雪，在太阳底下越发晶莹耀眼，十分好看。</p>

    书生靠坐在窗边的竹椅上，闻声转过头来道：“你早来了。”</p>

    顾泓拱手道：“先生也早来了。”</p>

    书生笑道：“我来这里瞧瞧，一别近四年，此处倒还如从前，一点不变。”</p>

    顾泓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长睫低垂，眸光如水。</p>

    神色和景烨何其相似。</p>

    顾泓拂衣跪下道：“臣愚钝。”</p>

    书生抬手示意他起身，笑道：“身份和易容都是你师父安排的，若被你一眼看穿，千机老人的名声往哪搁？”</p>

    顾泓道：“此事……”</p>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书生倚着酒桌，“平月城中有几人知道，还有你父亲和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