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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兴船行都倒了,但这免费的渡船却奇迹般地保留了来,每天迎来送往,和韦尔斯桥无声地分庭抗礼。
容闳提了随身挎包,目瞪呆地注视着摇船的年轻船夫。
“苏……哎,你怎……”
苏敏官取挂在船板上的手帕,抹一把汗,笑容绽放。
“容先生,回来了?——快上船,外面雨。”
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爽朗,好像跟他只是小别一个月。
容闳失魂落魄地登上“义渡”,肚里的问号比外面的雨点还多。
等乘客坐齐,苏敏官团团一拱手,拎过船桨,缓缓向对岸摇去。
他鬓角沁着汗,整个人却不显得邋遢,一身无袖短衫干净服帖,摇船之际,手臂肌肉鼓动,流畅得让人赏心悦目。
容闳坐在己一堆行李上,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敏官……什事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苏敏官笑道,“洋行欺压太甚,生意做不去了,不如典卖干净。”
其实这话也有七分真。倘若没有那突如其来的事故,假如他还背着义兴的偌大家业苦苦支撑,现在多半也是债台高筑,一点点被洋人蚕食血肉。
容闳:“是……”
是曾经的天纵奇才、吃算盘珠子长大的祖传奸商,眼就做个不赚钱、卖力气的船夫?
苏敏官看他要问什,坦然回道:“跟人说好了。义兴的招牌不丢。”
苏州河不宽,顷刻间就渡过了。脚一晃,小船靠岸。乘客纷纷站起来道谢。
有个年长的老者还往船头小盒子里两文钱,笑道:“小苏啊,人生起起落落再寻常不过,你不要消沉啊,慢慢攒钱,运气总会回来的!再不济,先骗个媳妇,生几个毛头,先成家再立业,不丢人!慢慢来啊。”
苏敏官笑着谢了。容闳定定地看着他。
一年多没见,也许是因着生活打击,这个年轻人的性格温顺了许多……
不,他棱角依旧,只是将锋芒藏了起来。
他腰间依旧别着一杆隐蔽的枪。
苏敏官看看日头,将船栓回桩上,挂一把锁。就在人来人往之际,大方脱汗湿的短袖衫,披上另一件长袖。
“每天早晚繁忙时段,义渡各开一个钟头,锻炼一筋骨。”他扣扣子,解释,“不然整天闲着,人要发霉了。”
容闳惊讶:“你——整天闲着?”
苏敏官一笑,拦一辆马车:“你博雅的人太实诚,账目上一点花头都没有,让我怎忙?”
容闳再次惊掉:“林姑娘把你也给挖来了?”
*
过年后,博雅公司正常恢复运转。尽管这一年里公司命运多舛,还斥资置办了蒸汽机,但由于棉花价格飙升,兴瑞牌茶叶销路火爆,使得这个小小的外贸公司,在全上海的华人商号中一骑绝尘,不仅盈利,而且年末分红比率达到百分之二十。
股东皆大欢喜,都说这林老板真是运气好,做什什发财,真是老天赏饭吃。
旁人当然不知,林老板在做每一个决策之前,如何殚精竭虑计算利弊,在遇到挫折之时,如何擦干伤立刻爬起来;如何用股份和花红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又是如何利用她的一点点天分和前瞻性,在五花八门的买卖中,总结最有前景的门道……
这些因素,细说起来太复杂,不如拿一句“运气好”来概括。
年后,苏敏官光荣接任博雅公司的账房一职。干了几天就发现,原先老赵要做一整天的活,他三个钟头完事,还有工夫验算一遍。
归根究底,博雅有两位高知经理,人还都老实,培训的属也都有良好的工作习惯。记账记得精细科学,收条票据一样不,核账的时候一目了然。相比过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