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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6
  苏敏官忍不住提醒:“行九的守算不上大佬。”

    “反正是很厉害的人……”

    梁羡忽地住, 困惑地回头, 仔细打量苏敏官的容颜。

    “不对……阿福叔说,洪顺堂金兰鹤, 留着大胡子, 是个虎虎生威的好汉, 年应该高寿五十九……你多大?有三十岁吗?”

    林玉婵难以置信,一子串起诸多往事, 全明白了。

    轻声对苏敏官耳语:“我在广州救猪仔时, 那里面有洪门兄弟, 但是不多。”

    “因为很多人已经提前被贩卖洋了。”苏敏官快速接话, 眼底闪着样振奋的光,“秘鲁、古、美国。哪里都有。”

    他倒在半途, 没有看到起义最终的结果:那个蓄着大胡子、虎虎生威的金兰鹤未带领仁闯新的天地。他以身殉道, 被官兵割了脑袋,死不瞑目地注视着一干倒的兄弟。

    梁羡带路, 拐过一座山坡,凹陷处搭着一排白色小帐篷。

    那就是华工的住所。而白人工程师和监工则住在火车车厢里。

    美国东西铁路动脉已经完工, 但还有不分支路线还在修筑当中。加州的烈日和崇山峻岭当中,仍旧遍布无数华工的身影。

    罪恶的剥削依旧在持续。

    林玉婵犹豫片刻,跟了上去。反正火车没票,陈兰彬决定先行设立筹办公使馆,留洋学童还在旧金山旅舍。旅途劳累,都在补眠。

    她一个帮手,应该不是问题。

    苏敏官掀开一个帐篷,里面一股馊米饭的味道,铺盖上黑棉絮裸露,躺着几个干瘦的人。

    他容色微动,辨认许久,轻声叫:“阿福哥。”

    华工陈阿福欠身,突然吃力地爬起来。他的胸前用红绳串着一截黑乎乎的南瓜柄,荡来荡去,显得很笑。

    “敏……官?你长这大了?我以为你都……”

    十余年未见,上一次分别,还是在兵祸绵延的广州。苏敏官还是个未来得及烧香拜祖、不怎听话的后生仔。

    阿福哭得像个孩子,泪水顺着脸上的褶皱溢来,呜咽着询问一个个人名。苏敏官一一作答。大多数已不在世。

    阿福抬手,想摸他脑袋,胳膊却沉重地抬不起来。苏敏官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发黑,赤`裸干枯的双脚脚趾也是反常的灰黑色。发着烧,满身虚汗,是感染后败血症的症状。

    “我没事啦。”阿福虚弱笑道,“被钢轨砸伤了,看过郎中,养一阵就好了。你坐,你坐!”

    苏敏官狐疑问:“看的什郎中?”

    阿福得意地指着身边一个皮包骨华工:“

    阿双被卖猪仔前,在澳门跟着师傅学医的!唔,铁路公司也派人送了药,很管用,不要紧!”

    被点名的阿双憨厚笑笑,却在阿福转过脸的时候,朝苏敏官微微摇摇头。

    苏敏官垂眼,不说话。

    林玉婵检查阿福枕边几瓶西药,皱眉,发现是鸦片的止痛药。

    阿福说,他是被狗官和奸商勾结,进船舱,卖到美国来的。一艘小帆船挤了百人,三个月后靠岸,只剩一半,剩的病死饿死,陆续抛入海。阿福机灵,上船前在地上捡了个南瓜。在饥饿干渴到极限的时候,几干瘪的南瓜肉续了他的命。到了美国,他把剩那截南瓜柄挂在脖子上,当做护身符。这南瓜柄保佑他逃过了无数次雪崩、塌方和滑坡,成为中央太平洋铁路幸存华工中资历最老的之一。

    林玉婵想起多年前在猪仔笼中救的人——何伟诚当时也干枯得像一具死尸,还好捡回一条命,之后再也没有胖起来;而阿福当时的情况定然也相似,只不过他连喘息休养的机会都没有,到了美国就开始劳作,纯粹是一点点消耗生命,坚持到现在,也属奇迹。

    当时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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