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官用力捏捏她的手，返回烛光，轻声询问市长几句话。

    市长和牧师反倒有点意外。本来以为是玩笑，看这中国年轻人的神态，好像当真了！

    “……对，对，确实以，先去市政厅登记，然后以根据己的信仰选择教堂或者其他宗教场所……不过，神圣的婚姻神圣的法律，不戏……”市长忙不地给这冲动的小伙子打预防针，滔滔不绝地普及法律，“你若真想娶这位贤淑美丽的太太，就要做好对她负责一辈子的准备。你要有足够的积蓄抚养她和你以后的孩子，你要在法律意义上代表她，你要为她的财产和嫁妆负责……”

    身边忽然有人拍一拍市长胳膊，耳语几句。

    “啊，真是不巧。”市长拍大腿，“差点忘了，根据最新的康州法律，两个外籍的有色人种……”

    苏敏官耐心问：“不以？”

    “没有没有，”市长豪地笑道，“我宪法州先进而开放。我保障已婚妇女的继承权，白人和有色人种也以由混婚，如城里住着好几对……但你知道，每个州的法律不。有些地方不许外籍人士结婚，有些地方不许华人定居成婚……比如加利福尼亚，据说政客已经开始鼓吹禁止华人在那里组建家庭，真是不幸……比如临近的马萨诸，暂时不承认这种婚姻的法律效力。纽约应该是以，新泽西和华盛顿……我得去查查……”

    苏敏官微微挑眉，又长见识。早知道美国各州治，没想到这种事无细的律法细节，都不一样！

    这种杂牌国家是怎凝聚到一起的？只靠铁路？

    林玉婵忽然插话，激动得眉梢微红：“您是说，如果我在此结婚，这个婚姻只在康涅狄格州有效？”

    市长有点莫名其妙，点点头，“没错，美国各州治，这份文书仅在本州有法律效力，不作为你回到中国以后的婚姻证明……我刚好也是律师，我的建议是去大清国公使馆换取中国的结婚文件……不过即使公使馆有这项业务，鉴于你的公使馆位于马萨诸，他的市政厅里现在是保守派说了算，如未必承认外籍有色人种在康州的婚书，所以会不太顺利……见鬼，我会建议你回中国再登记，再入境美国时就是现成的夫妻身份。不要费这番事。”

    美国法律就是个黑洞，各州各地各行其是。市长说着说着，差点把己绕进去，很不体面地爆了句粗。

    别人假装没听见。马克·吐温哈哈大笑。

    一抬头，看似年幼的中国姑娘根本不怪罪，反倒笑靥如花，很急性地催促：“那我就要在这里结婚！牧师先生，市长先生，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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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真正的结婚手续还得等圣诞假期过后才办妥。林玉婵找己朝廷盖章的外交护照作为身份证件。苏敏官的身份就复杂些。他只有来美国的统舱船票。

    不过他翻了翻衣服，很心机地从内侧袋找一张旧金山警察局的拘押证。白纸上盖个大蓝章，证明作废。不过起码证件上有籍贯和年龄。

    乘公共马车去哈特福德的路上，两人沉默了半程。

    “你想好了？”苏敏官冷不丁问。

    “你想好了？”林玉婵发反弹。

    他低头笑，鼻尖抵上她的额角。

    他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和她做了许多年的情人，忽然又想尝尝做夫妻的感觉。

    万里长城没有塌，依旧鲜活肃穆地矗立在他心里。但他已不需要那厚厚的城墙替己遮风挡雨。变得越来越矮小，直到被那个长大了的年，轻轻松松地跨在脚。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他已清楚己这一生将会做怎样的人，用不着年轻狂的誓言提醒己。他不是为了讨好祖先，也不是为了延续香火，更不是为了要融入某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