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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捌】


    震怒中的戚炳靖杀气腾腾地瞪向她:“你自出降以来,数月间以种种借口不愿还宫。我向来以你心愿为重,故而不曾多加追问,亦不曾勉强你分毫。然而倘是今日不逢宫中大典,倘是今日没有你的陪嫁侍婢拼死向我来告,此事你要将我瞒到何时?!”

    戚炳瑜依然安静着,眼中涌起一层水雾。

    戚炳靖见她不言,怒气更盛:“任铮总共打了你几回?!是如何打你的?!伤都在何处?!你一一同我道个明白!”

    他这些问话自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戚炳靖正欲再发怒问,却见她掉下泪来。她的泪水遏制住了他膨燃的怒火,将其渐渐淋熄。

    这一问问,皆是她日夜之噩梦。她从不愿忆,但却不得不活在其中。

    戚炳靖步上前,撩起袖子,轻轻为她拭了拭泪。他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却在伸手碰到她的肩头时,听见她忍不住地呼了一声痛。

    当下他生生变了脸色。

    戚炳靖的怒气再度滚滚上涌,撑得他胸口撕裂一般地疼。他道:“倘是没有今日,你会继续忍下去。”

    “你当初下嫁任铮,不是因任铮心爱你,而是为了拉拢任熹以助我。”

    “你贵为堂堂皇室公主,在任府受尽屈辱却不肯声张,纵着任铮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害得自己遍体鳞伤,是怕我短短时间内收拢不住殿司的人心与兵马。”

    他哑着声音,道:“是不是。”

    见她不言,他目裂而怒喝道:“是不是!”

    戚炳瑜如光平铜镜一般的沉默被他这一喝震成了碎渣。她抬目视他,抑着心中万般苦楚开口道:“我为的是晋室,不是你。”

    她无视他目中的寒光,继续道:“去岁炳轩归京途中被人截杀,几个兄弟谁不疑此事是你所为?父皇寝疾,委你监国一事更是令炳哲、炳昱心生不满。他二人母家有势,三衙中步司、马司的人早早投了他二人。若不为你拉拢殿司的任熹,他二人如何能对你有戒畏之心?他二人若不服你监国,晋室如何能消停得了?!难道我要再眼睁睁地看着死上一两个弟弟么?!”

    戚炳靖笑了,笑得令她一时悚然。他道:“皇姊,你心里放着晋室。你为了晋室,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晋室出了你这般的公主,果真是晋室之幸。是晋室之大幸!”

    她蹙眉:“四弟……”

    他收止笑意,讥道:“我晋室诸子,需靠长姊牺牲以全晋室。我戚炳靖,需靠长姊受辱以得权柄。皇姊为弟弟们费心若此,弟弟们要何以报皇姊?”

    话音未尽,戚炳瑜已浑身发抖地扬起手臂,向他脸上掴去。

    这一回没人替戚炳靖挡,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叫她碰到自己一下。他紧攥着她的手,冷声告诫道:“皇姊,弟弟早非幼子,无须皇姊动手教训。”

    ——自然,更无须皇姊处处照护。

    戚炳瑜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看清了她这个业已封王的四弟。

    他的确早非幼子。他何止早非幼子。

    他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皮粗粝。树根粗深。茂密叶盖笼就的巨大阴影,无人能够轻易窥近。

    戚炳靖将她的手松开。他道:“皇姊身上有伤,不便再回任府,且先在宫里住上两日,养一养伤。”

    他的决意,不容她置喙。

    随即,戚炳靖命人安排宫殿与辇乘,又亲自将她送出去。

    路过外殿时,她看见了一直守在此处的周怿。周怿沉默着,目光触上她一眼,立刻低垂下去,看起来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只这一眼,即如有万枚银针扎入她的伤口。她轻颤着别过头,被戚炳靖扶上了辇乘。

    戚炳靖站着,负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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