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回 声罪恶当面绝交 聆怪论笑肠几断
,还是用了第二个罢。”景翼始终不发一言,到了此时,站起来走出去。才到了房门口,便放声大哭,一直走到楼上去了。端甫笑向我道:“亏你沉得下这张脸!”我道:“这种没天理的人,不同他绝交等甚么!他嫡亲的兄弟尚且可以逼得死,何况我们朋友!”端甫道:“你拿了这凭据,当真打算怎么办法?”我悄悄的道:“才说的三个办法,都可以行得,只是未免太狠了。他与我无怨无仇,何苦逼他到绝地上去。我只把这东西交给侣笙,叫他收着,遣嫁了秋菊,怕他还敢放一个屁!”端甫道:“果然是个好法子。”我又把对鸨妇说谎,吓得他大哭的话,告诉了端甫。端甫大笑道:“你一会工夫,倒弄哭了两个人,倒也有趣。”
我略坐了一会,便辞了出来,坐车到了三元宫,把那契据交给侣笙道:“你收好了,只管遣嫁秋菊。如他果来罗唆,你便把这个给他看,包他不敢多事。”侣笙道:“已蒙拯救了小婢,又承如此委曲成全,真是令人感入骨髓!”我道:“这是成人之美的事情,何必言感。如果有暇,可到我那里谈谈。”说罢,取一张纸,写了住址给他。侣笙道:“多领盛情,自当登门拜谢。”我别了出来,便叫车回去。
我早起七点钟出来,此刻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德泉接着道:“到哪里畅游了一天?”我道:“不是畅游,倒是乱钻。”德泉笑道:“这话怎讲?”我道:“今天汗透了,叫他们舀水来擦了身再说。”小伙计们舀上水来。德泉道:“你向来不出门,坐在家里没事;今天出了一天的门,朋友也来了,请吃酒的条子也到了,求题诗的也到了,南京信也来了。”我一面擦身,一面说道:“别的都不相干,先给南京信我看。”德泉取了出来,我拆开一看,是继之的信,叫我把买定的东西,先托妥人带去,且莫回南京,先同德泉到苏州去办一件事,那件事只问德泉便知云云。我便问德泉。德泉道:“他也有信给我,说要到苏州开一家坐庄,接应这里的货物。”我道:“到苏州走一次倒好,只是没有妥人送东西去。并且那个如意匣子,不知几时做得好?”德泉道:“匣子今天早起送来了,妥人也有,你只写封回信,我包你办妥。”说罢,又递了一张条子给我,却是唐玉生的,今天晚上请在荟芳里花多福家吃酒,又请题他的那《啸庐吟诗图》。我笑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德泉道:“岂但是再,方才小云、佚庐都来过,佚庐说明天请你呢。上海的吃花酒,只要三天吃过,以后便无了无休的了。”我道:“这个了不得,我们明天就动身罢,且避了这个风头再说。”德泉笑道:“你不去,他又不来捉你,何必要避呢。你才说今天乱钻,是钻甚么来?”我道:“所有虹口那些甚么青云里、靖远街都叫我走到了,可不是乱钻。”德泉道:“果然你走到那些地方做甚么?”我就把今天所办的事,告诉了他一遍。德泉也十分叹息。我到房里去,只见桌上摆了一部大册子,走近去一看,却是唐玉生的《啸庐吟诗图》。翻开来看,第一张是小照,布景的是书画琴棋之类;以后便是各家的题咏,全是一班上海名士。我无心细看,便放过一边。想起他那以吟诗命图,殊觉可笑。这四个字的字面,本来很雅的,不知怎么叫他搬弄坏了,却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哪里有心去和他题。今日走的路多,有点倦了,便躺在醉翁椅上憩息,不觉天气晚将下来。方才吃过夜饭,玉生早送请客条子来。德泉向来人道:“都出去了,不在家,回来就来。”我忙道:“这样说累他等,不好,等我回他。”遂取过纸笔,挥了个条子,只说昨天过醉了,今天发了病,不能来。德泉道:“也代我写上一笔。”我道:“你也不去么?”德泉点头。我道:“不能说两个都有病呀,怎么说呢?”想了一想,只写着说德泉忙着收拾行李货物,明日一早往苏州,也不得来。写好了交代来人。过了一会,玉生亲身来了,一定拉着要去。我推说身子不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