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都院君勃然嗔假印 胡主事混沌索真赃
引首《太行路》白居易作
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君心是坦途;
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君心是安流。
君心好恶苦不长,好生毛发恶生疮。
与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一女一为参商。
古称一色一衰相背弃,当时美人犹怨悔。
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
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
为君盛容饰,君看珠翠无颜一色一。
行路难,难重陈,人生莫作一妇一人身,
百年苦乐由他人。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皆如此。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
朝承恩,暮赐死。
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
只在人一情一反复间。
【评】:
美人名将,老景足悲。纵我不彼负,而彼尤多怨望之思,况负之者,当如何那?成珪略披逆鳞,便撄不测之祸;胡芦提,死心畏服,即罗意外之财,个中人可稍肆其志乎?欲坦太行之险,宜以此回为鉴。
却说成珪回家,因京中客名说不相对,早发了妻子一点疑心,定要查验龟一頭印记。没奈何,大着胆,只得随入房中,请出前件与妻子辨认。都氏一看,便惊讶道:“你又来弄手脚了!”成珪假硬道:“胡说!又来生一情一,终不然谁换了去!”都氏道:“不要瞒我,只实说倒也无事,若推辞假赖,不要费了周折。”成珪道:“推辞甚来?又不曾行房,又不曾洗澡,原货缴还,有何事故?”都氏道:“只吃你嘴强,不要道老娘没眼孔,只怕辨印生,没有我的眼力!且莫屈说了你,只把原印与你比一比看,你只看这一个,那一个往来差了一二分,难道可是瞒得过的?世上顽劣的丈夫颇有,有谁似你这老奸巨猾!我也没处跟究,只罚你跪在堂前,领了二百竹片罢。”
成珪命该栏杆官符星动,只如平日甘领一二十下,也一自一罢了,这日偏要分清理白,希图争个扯直,以为下次立规,口中嚷嚷之声,只不服输,百般屈强。谁知真赃实犯却在前件头上,这回恼动都氏一性一子,教他如何一自一肯甘休?莫怪都氏发怒,定要究个的实,便寻条纸儿,打个印子,递与丈夫看,道:“你还是道我屈你,你只一自一看,差了多少?每常擦去,倒也还可恕饶,如今一竟私雕,教我怎生了得!尚且东拽西扯。不要慌,只还我个明白。”
成珪也口软了,又想出一个办法,道:“院君不记得初设之时,也曾费口几次,只因软硬之间,搅出许多口舌。今院君嗔其改样,埂岂不又涉前事?乞院君细加详察,莫要造次。”都氏道:“前番软硬,总还不出圈套,如今一发大相悬绝。我的印儿上边,原是朵并头金莲花,如今却是一朵双头牡丹花。终不然陽物会做画,即把花样都改变过了?”成珪一自一知没理。不敢再辩,只得纛地跪下道:“事已如此,万望院君饶这一次,今后断断不敢了!”都氏那肯放过一些,左手揪住耳朵,右手捻着胡须,拖到中堂,只要“才丁”,口中骂个不了。
周智虑着这着,恰好走来探望。远远听得吠吠之声,已知定是夫妻吵闹,便欲抽身回转。又想道:“见闹不劝,非礼也。”一头走进,正值成珪跪着受责。成珪忽见周智到来,岂不惶愧?不觉满面通红,立起身往内便走,只指望妻子口中安静,胡乱掩饰过去,谁知已被周智瞧见。周智向都氏道:“夜来员外在舍下饮酒,并无别事,不知为何又一激一恼了尊嫂?凡百事看在下薄面,将就些罢。”都氏正怪着周智是个教头,心下好生怀恨,又有这不在行的走来,多嘴劝这几句,惹得那都氏一片喊声的骂道:“臭乌龟!老忘八!谁不晓得你诱人犯法,教唆行使假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