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太太的亲戚吗?”
“不是,他是她丈夫的朋友。”
“她丈夫死了很久了吗?”
“到万圣节就满五年了,那是个很高尚的人。”
“那么,那个德-达朗先生,有人说他向她献媚取宠了吗?”
“向一个寡妇,先生?哦!说实在的……”他神情尴尬地打住了话头。
“你说下去好吗?”
“好像有人说过,又好像没人说过…俄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可你刚才还跟我说,这儿没人说过她的坏话?”
“是没人说过她的坏话,可我以为先生您早知道我想说的那事了。”
“别人到底说过这事没有?”
“说过,先生,起码我认为是说过。”
我从桌旁站起身来,下楼去了散步场所。梅康松正在那儿。我以为他要避开我,可正好相反,他向我迎了过来。
“先生,”他对我说,“那天您好像生气了,不过,像我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记在心上的。我向您表示遗憾,我是受人之托,做了一件多少有点不太识相的妨碍人的事。”
我敷衍了他几句,以为说完他该走了,但他却开始同我肩并肩地走了起来。
“达朗!达朗!”我低声念叨着,“有谁会跟我谈谈达朗呢?”因为拉里夫除了一个仆人所能说的之外,什么也没告诉我。他又是听谁说的呢?是听某个女佣或某个农民说的。我需要问一个可能看见达朗到过皮尔逊太太家,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这个达朗始终缠绕在我的脑子里,而且,也没别的事好谈,所以我便立即同海康松谈起达朗来。
梅康松是不是个坏人?他是天真呢还是狡猾?对此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但可以肯定,他大概很恨我,而且尽可能恶毒地对待我。皮尔逊太太对本堂神甫友谊很深(而这是名正言顺的),因此,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对他的侄子也终于有了交情。他对此感到自豪,因此也产生了嫉妒之心。不光是爱情会引发嫉妒的,一点恩惠、一句好话、一张漂亮的嘴上露出来的微笑,全都能让某些人愤怒发狂的。
梅康松同拉里夫一样,对我所提的问题起先也很惊讶。而我自己则对此更为惊讶。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了解自己的?
从神甫一开始的回答里,我看出来他明白我想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想告诉我。
“先生,您认识皮尔逊太太很久了,而且你在她家里受到了亲切的接待(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您怎么会一次也没在她家碰到过德-达朗先生呢?而您今天显然有某种原因——这我是无权知道的——想要打听他。对于他,就我而言,我可以说的是,他是个正直的贵族,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他同您一样,先生,与皮尔逊太太过从甚密。他有一大群猎犬,为他家增光添彩。他同您一样,先生,在皮尔逊太太家里弹得一手好琴。他像及时雨,定时地做着善事。当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同您一样,先生,总陪着那位太太散步。他家在巴黎享有盛誉。我每当去这位太太家时,总会碰到他。他后行极其端正。不管怎么说,先生,您可以想得到的,我所听到的只是适合这种受人敬重的人的一种正直的亲密关系。我想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打猎的。他是她亡夫的朋友。人家都说他很富有,又非常慷慨大方,可是,我除了听说的之外,几乎并不了解他……”
这个刽子手说起话来绕来拐去的,像是在用钝刀子割我!我看着他,因不得不听他唠叨而颇为羞愧,但又不敢向他提任何问题。他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藏头露尾地在污蔑诽谤着;他随心所欲地用刀子在我心上剜来捅去,捅完之后,他便走了,我怎么也留不住他。总而言之,他等于什么也没对我说。
我独自一人呆在散步场所。夜幕开始降临。我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