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茶园
搭理忆之,兀自去了。
忆之与杏儿面面相觑,见这一会功夫,那老者已经走远,索性将这一茬丢到了脑后。又走了片刻,自觉困意来袭,遂寻了一处僻静角落,脱了鹤氅披在身上,又拿兜帽盖住脸,主仆二人背挨着背相互支持着,不一会就,进入梦乡,正半梦半醒之际,不觉忽然打了喷嚏,陡然从梦境中跳出,这一会一轮红日高挂,天地大白,日头射着一株又一株明绿暗绿交叠的茶树,将凝结在叶面上的晨露照亮。她呆了半日,不觉还要再睡,要拿兜帽盖在脸上,正举动,只听见嗳了一声,苏子美映入眼帘,他用双手握住忆之的双肩,将她扶正。
忆之背后的杏儿蓦然没了支柱,后仰着猛然惊醒,哎呦叫了一声,忙将身子坐正,怔了一怔后,复又闭目缓神。
忆之被苏子美扶住,勉强坐正,一面用帕子掩嘴打着哈欠,一面继续昏昏欲睡。
苏子美提了忆之的竹篓把子,说道:“请你来采茶,你倒好,在这睡着回笼觉,日头都出来了,篓里才几片嫩芽,也不保护,就赤裸裸叫日光照着。”
忆之闭着眼睛,摸索了一阵,就着把子将竹篓拉了来,搂在怀里,说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安排。”说着向后靠了杏儿,又要继续睡。
苏子美又紧着嗳了一声,忆之察觉出了不对,杏儿的背仿佛不同了。
这样想着,后脑勺支着身后的肩胛骨,将下颌扬起,要后望,倏忽只觉得鼻尖从一片软软的物什上擦了过去,便有一股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双唇,又闻见了男人的肉香。
苏子美的双手又握上了忆之的双肩,忆之连忙就着苏子美的力量,挺直了脊梁骨。她先缓了缓神,越发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何事,脸先烫了起来,她娇怯怯去看苏子美,只见苏子美也是怔怔的,并不知该如何迂回的模样。
忆之尴尬了片刻,扭过身子,对文延博勉强笑道:“文二哥哥,你怎么一声气儿也不出,就跑到我身后来了。”说着,又瞧见了站在他身后,抻长了脖子,圆睁了双目,正摆着惊愕脸谱的杏儿,心里更纠结了几分。
盛毓贞同她的使女走了过来,见众人神色有异,微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忆之与苏子美异口同声断喝道:“没怎么。”
文延博两颊微微发红,也是错愕的神情,他的胸襟正对着忆之的后背,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出了一会神,才回窍,他将忆之怀里的竹篓拿了过来,望了望竹篓空荡荡的内部,说道:“你倒是说说你的安排,这几片茶能有什么用途?”
忆之哪里答地上来,她的安排能叫苏子美知道,却不能叫文延博知道,不得不搜肠刮肚地想说辞,一时空张了嘴,目光一下落在这一位身上,一下又落在那一位身上,寻思了半晌没有收获,见文延博不依不饶,并不能模糊过去的样子,又纠结了半晌,才灵光一现,说道:“可以……可以……做茶豆团。”
文延博又问道:“嗯,怎么做呢?”
忆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排,说道:“额……先将茶榨出苦汁,再碾了和入甜馅儿。”
文延博先蹙眉着,按忆之所说在心中操作了一回,随即浅笑着微微摇头,不再为难,说道:“既然忆之妹妹没有兴致,大家又累了半日,不如散了回家休息吧。等改日,我再邀诸位到我北山子茶坊一聚如何。”
忆之见这一茬揭了过去,不由松了口气,等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北山子茶坊’时,微微瞠目,问道:“北山子茶坊竟是文二哥哥家的?”
文延博点了点头。
忆之心里一亮,连忙笑道:“文二哥哥不知道,忆之是惫懒惯了的,与兴致不兴致实际也没有关系。即不必顾忌我,也不必改日再约,今日就很不错,日头也好,人马也齐全。”
文延博却道:“我方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