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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陆】
不妨她探手过来,在他背上轻拂而过。

    他转过头,就见她凝神仔细查看指尖血迹,遂知瞒她不过,便又无声将头转回。

    “怎么受的伤?”她问。

    他答说:“沈府家罚。”

    ……

    昨夜入京,他归府后先至双亲处告罪。

    当初他离京一走便是六年不归。年初卓少疆坐通敌死罪,他自集州大营发书京中沈府双亲处,斥贬朝廷、明论己志,而后没过多久便奉兵部调令北上金峡关,此后再未与府中主动联系过。

    北边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件更比一件震悚沈府。沈氏阖族被朝中弹劾近三个月,父亲与叔伯辈早已告罪归府、不视朝事,数月来向皇帝请罪的札子摞起来几乎与案同高。

    他与云麟军共谋废帝一事本就已将阖府连累,父亲积攒了数月的怒火无处可发。而今他终于归府,却在面谒双亲时又将她生子而自己多年不知一事冷静陈说出口。

    父亲闻之雷霆大怒,天明之后便叫他到祠堂先跪满四个时辰,然后在里面亲手将他狠狠杖责了一顿。到最后父亲打到手臂发抖,怒意却丝毫未减,冲他说了句极重的气话:“若非你眼下所谋之事连系着沈氏一族之生死,我必定要将你这逆子亲手打死,以告罪于沈氏祖上。”

    他跪在沈氏先祖的灵牌前,回父亲道:“父亲今日若不打死儿子,儿子便做定了这逆臣逆子。”

    他接着说:“父亲既知儿子眼下所谋之事连系着一族之生死,便望父亲于朝中助儿子一臂之力。宰阁、御史台、六部、九寺的臣工中,凡有不附成王之忠良之辈,望父亲能费心亲拢之。陛下一旦大禅,还需赖此辈与成王一系抗衡,与云麟军共同拱立新帝即位。父亲须知,这即将要坐上大位的人,亦是父亲的嫡亲血脉。”

    父亲被他气得脸色苍白,手中沾血的木杖掉在地上,嘴唇抖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他最后又说:“至于央央,儿子是一定会娶回来的。”

    ……

    但沈毓章仅以四字简单回答了她。

    英嘉央不见他多解释,又问:“伤口怎不妥善处理?”被打成这样,衣袍里外都染透了血,分明是没有好好包扎上药。

    沈毓章沉默了一会儿,说:“赶不及。”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皇帝一醒便传她入见,这消息传到沈府,他岂能容大事有失,必是一刻都多等不了。

    大殿之上,他气势强硬,神色镇静,逼着皇帝连出两道手诏,谁又能想得到他是带着这样一身杖伤提剑上殿的。

    此刻血透衣袍,却还要先顾她在这乱局之中的安危,执意要将她先送回府。

    英嘉央低眼,手上他的血已干涸,指尖皮肤被扯得紧绷。

    她只觉心口似也被轻轻一扯,绷得紧了些。

    ……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稳,二人先后下车。

    虽有非常短暂的迟疑,英嘉央还是看向他,说:“先进来把药上了,再回沈府。”然后先行步入府中。

    沈毓章顿了一下,跟了上去。

    公主府中极为阔大,雕甍邃阁,高轩曲径,夜风轻来,有花草香气盈于四周。

    她让婢女先去备药,回头就见沈毓章立在原处,脸色沉沉地盯着地上花阶,目中添了些说不明的情绪。

    她却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思绪,想了一下,对他说道:“宇泽每日睡得早,眼下应已睡下了。”

    沈毓章闻声抬眼,片刻后,说了一个“好”字。

    婢女备好药,回来为他引路,她遂交由婢女侍奉他,为他清理伤口并重新上药,自回屋去更衣。

    待更了衣,派去侍奉沈毓章的其中一个婢女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嗫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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