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陆】
,又大着胆子探头向内望了望,见屋中的男人无甚反应,便试探地抬脚迈过门槛,不算费劲地将自己挪进了屋。
他眨着眼看了看沈毓章,虽难掩好奇,却还是有礼地冲他一揖,动作带着孩童独有的青涩认真。
然后他稚嫩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你是谁?”
沈毓章想说些什么,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整个喉咙都被心头翻涌上来的热血堵得牢牢的。
他不止发不出声音,他连动都动不了,整个人像是被用粗而硬的石钉钉在了这榻上,从头到脚都僵硬着,连背部的伤口都没了痛感。
小男孩的容貌在屋中的光线下现出细节。
眉毛像娘亲,眼睛也像娘亲,脸盘……脸盘像他,鼻子像他,嘴唇下颌统统都像他。
沈毓章连呼吸都要窒住了。
小男孩没得到他的回应,便迈着小步子,有模有样地走近他,大胆地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十分执着地再次问说:“你是谁?”
见他不语,小男孩的眼睛眨了几下,换了一句问:“你姓什么?”
到此时,沈毓章才终于感觉到血液回流至四肢,僵麻的手脚能够动了。
他略显艰难地从榻上起身,一条腿弯下,单膝跪在小男孩身前,让自己的目光与他的眼睛平视,然后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沙哑而微颤地回答他:“……臣姓沈。”
小男孩瞪大了双眼,近距离地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再问:“那你是不是我爹爹?”
不待沈毓章说话,小男孩又凑近了些,神情期待极了,说:“娘说过,我爹爹就姓沈。”
沈毓章的喉结滚了滚,反问:“你娘还说了什么?”
小男孩想了想,一板一眼地、很是认真地回答他:“娘说,我爹爹心中是山河,他在边疆守着我英氏的天下,那天下里也有我。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从小没有爹爹陪在身边。”
沈毓章眼底发胀,又发酸,良久不能言。
这是他与她母子错失的六年光阴,这更是他无论如何都填补不了的愧责深洞。
他想要抬手,碰一碰身前孩子的小手,却终究按捺住了这冲动。
然而有一只小手却轻轻地摸上了他的脸,细软的小指头在他眼角擦了擦,孩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不问了,你别哭。”